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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:生死由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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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明星稀,皇城通往寧城的官道上,澹臺知茗與顧祉譽,攜一眾暗衛策馬疾奔,奔跑間,前方忽然飛來一支羽箭,飛過眾人上方。淩峰見狀,自馬上躍起,將那羽箭接下,取下箭桿上纏繞的字條,之後快馬趕上行在最前的澹臺知茗:“七王,查到了,那日凜千策的人是打探到了您的蹤跡,才會去到西吉村。祉眉姑娘,也確實是與那些村民一起被抓到了中錦國。”

顧祉譽道:“這下事情麻煩了,若是凜千策查到祉眉姑娘是你身邊之人,恐怕會拿她來威脅你,到時祉眉姑娘也是性命堪憂啊!”

澹臺知茗眉頭緊鎖:“是我不該將祉眉留在西吉村,害了祉眉也害了西吉村村民。這件事既是因我而起,西吉村的百姓,就一個都不能有事!淩峰,傳令出去,讓塞北岱欽王爺盡快率領軍內精英趕到寧城,助我一臂之力!”

“是!”

幾人說話間,策馬疾行,一步未停。馬蹄聲淩亂有序,似是充滿希望的救命之響。馬上之人目光堅定,似可穿過茫茫路途,給遠方的人帶來命運曙光。

澹臺知茗心中如烈火燒灼般急切,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飛到目的之地。百姓生死難料,心愛之人身在險境,強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,心中想著的,卻總是那樣的一句:祉眉,等著我...

......

凜千策將軍府,小玉和成氏回到庫房之後,與成宇和陸曉說了白天發生之事,見顧祉眉未歸,幾人都是擔憂起來,整夜未眠。

淩晨時分,半昏迷的顧祉眉才被幾名士兵拖著送回了倉庫。成宇陸曉等人見了,連忙跑上前去,焦急萬分的詢問道:“姑娘,你還好嗎?你感覺怎麽樣?”

顧祉眉緩緩睜開眼,見著已經回到了倉庫,在小玉和成氏的幫助下坐起了身。顧不得自身傷勢,開口詢問道:“那張管事,可有派人送來藥材?”

成宇指了指墻邊的一小堆紙包:“有,送來了不少。”

顧祉眉吃力的站起身,走到了那些紙包前,打開來一一查看,之後用手掂量著,大致配好了幾副藥,交給身邊的成氏和小玉:“這倉管左邊的拐角,那裏有個破舊的爐竈,還有一口舊鍋,咱們就先將就著用用,把這幾服藥分別煎好。這一副,是給張叔;這一副,是劉老伯的;這一副...”

將事情一件一件的交待完之後,顧祉眉才終於松了口氣靠在墻上:“快去吧,他們的病,拖不得了。”

二人仔細聽完顧祉眉的交待,點了點頭:“好,我們這就去煎藥!”

成宇和陸曉道:“我們去幫忙找柴架火!”

看著顧祉眉虛弱的模樣,旁邊一名老婦人走了過來,伸手探了探顧祉眉的額頭:“這姑娘發著燒呢,怕是染了風寒。姑娘,你何不再幫自己配一副藥,老身去幫你煎藥!”

顧祉眉搖了搖頭:“這些藥裏面,沒有醫治風寒的藥。”

旁邊的人聽了,都是急的不行。一名老漢道:“這孩子,一心想著幫大家治病,自己傷成這樣又沒藥醫,這可如何是好?”

“不然,這些藥你是怎麽要來的,再去想辦法弄些治風寒的?”

“對呀,你能弄到這些藥,應該也能弄到別的藥,或者你說個方法,我們去幫你弄來就是了!”

“是啊是啊,我們去幫你弄!”

顧祉眉苦澀一笑:“這些藥,是我用這一身鞭傷換來的,你們就不要試了。”

此言一出,現場瞬時一片寂靜。

成宇等人忙活了幾個時辰,終於將那幾副藥全部煎好,讓生病的村民服下。忙完了這一切,天也已經亮了,來不及休息,大家就又被帶出倉庫幹活去了。

顧祉眉傷病在身,幾近昏迷,渾身無力的很,但胖婦人仍是沒能放過她,安排著讓她每天劈上一大堆的木柴。醫者不自醫,但情勢所逼,顧祉眉也只能試著為自己施了幾針,這才勉強撐過了一天又一天,但病情,卻是愈加嚴重了起來。

幾天來,有了藥材,在顧祉眉的精心醫治下,那些患病的村民也全都好了起來。眼下藥材剩下不多,好在村民們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,但都沒有大礙了。

這日夜間,分好了最後的藥材,顧祉眉喚來小玉和成氏,將藥材交給了她們,之後靠在墻上欣慰道:“這些藥材服下之後,估摸著大家的病也就沒事了。”

小玉擔憂道:“可是你的病可怎麽辦?”

顧祉眉微微一笑,閉目輕道:“生死由天。”

這時,倉庫之內的所有村民全部站起身走了過來,隨即一個接著一個的雙膝跪地。那些受到顧祉眉醫治的村民和他們的家人走到了最前,亦是對顧祉眉跪了下來,其中一名男子道:“姑娘,若不是有你在,我們這些人,恐怕現在都已經死了。救命之恩無以言謝,請你先受我們一拜!”

說完,齊齊朝向顧祉眉磕了個頭。顧祉眉睜眼,想要上前扶起眾人,奈何無力起身:“你們都起來吧!我既習得醫術,醫治病患便是我分內之事。看見大家都沒事,我也安心了。”

眾人卻是遲遲未起,一名老者道:“姑娘,你倒是說說,我們要怎麽樣才能救你?連續發了這麽多天的高燒,人哪受得住啊!”

顧祉眉再度虛弱的閉上眼,半昏迷之間,整個人似夢似醒:“你們哪裏救得了我?若是真想幫我,就堅強活下去。他早晚有一天會來,等他來了,你們幫我跟他說,說我很想他,真的...很想他...”

這一席話,聽得眾人有些犯了糊塗。面前一人問道:“姑娘,你說的那個他是什麽人?叫什麽名字?”

迷糊之間,顧祉眉眼前閃過那抹白衣身影,眼角落下清淚,淺淺一笑,喃喃道:“知...茗...”

第二日清晨,將軍府正殿大堂,一名身著深藍色衣衫的男子背對而立,身後一名身著鎧甲的男子跪在地上,抱拳道:“凜帥,重要消息!線人查到,澹臺知茗去往塞北的一路上,身邊不僅只有顧祉譽一人,還帶著一名女子。而且這名女子並沒有隨澹臺知茗一起去皇城,很有可能就在張朔抓來的這些村民之中。”

那被稱為凜帥的男子,自然便是這將軍府的主人:凜千策!

此人身形高大勻稱,一頭墨發由深藍色緞帶束起在腦後,身上衣衫沒有任何花哨,顯得幹凈利落。

聞見身後之人所言,他並未回頭,只淡淡開口,以極為低沈的聲音說了句:“那還等什麽?去找。”

“是!”

倉庫之中,眾人都還在圍著病重的顧祉眉,擔憂的一夜都沒合眼。顧祉眉的情況越來越糟,若是再不能得到醫治,恐怕必死無疑。

這時,一眾士兵打開倉庫的門走了進來,將所有人都帶了出去。其中一名士兵直直朝向顧祉眉走去,成武連忙擋在前面,抱拳哀求道:“軍爺,這位姑娘病重,已經要不行了,就別讓她去幹活了!求求你們,救救她好不好?”

那位士兵卻是一腳將成武踢了開:“一群奴隸,賤命一條,有什麽好救的?滾開!”

說著,上前一把拉起顧祉眉便朝外走去。顧祉眉因無力起身、意識模糊,便是被這名士兵硬生生拖著出了門。那虛弱的模樣,眾人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。

然此次,這些士兵卻並沒有將他們送去幹活,而是將他們帶到了府內西側的一個廣場上。

士兵們將這些村民一個一個的丟在廣場中間,喝令他們老實跪下,顧祉眉亦是被狠狠丟在了地上。這一摔,卻是讓她意識稍稍清醒了過來。

百姓們將顧祉眉圍在中間,生怕顧祉眉再受了什麽傷。這時,凜千策在兩名副將的跟隨下走到了眾人前方,在高處一把椅子上坐下。只見他劍眉入鬢,目光如獵鷹般犀利,英挺的鼻梁,刀削般的雙唇,渾身攜帶的淩厲之氣,令人見之頓覺膽寒!

看著這個死神一般的人物,村民們都是感到冷意襲身,不自覺的往一起靠了靠。

凜千策落座之後,對身邊一名副將道:“張朔,去。”

被他喚作張朔的,正是那日將村民們抓到此處之人。此人得令之後,緩步走到村民前方,高聲說道:“你們給我聽好了,今天把你們聚集在這裏,是想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。我們將軍,現在想要找到一名女子。這女子之前跟隨在你們東離國攝政王澹臺知茗身邊,現在應該就在你們之中。你們若肯交待出此人何在,我可以答應你們,把你們全部送回東離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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